我家住在巴黎附近,這裡每年舉行很多國際展覽和會議,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巴黎會議中心當衣帽管理員。這份工作為期只有三天,我的職責是在衣帽間接待前來寄存衣物的客人。
跟我一起工作的是一個叫安東尼的法國小夥子,做這種臨時工的一般都是學生,趁學校沒課期間出來打工,安東尼也是其中之一。他已經做過好多次衣帽管理員了,很有經驗,我想這也是主管把我安排在跟他一組的原因,讓他教一教我這個新來的大姐姐。
安東尼很和氣,他讓我先在旁邊觀察一會兒,看他怎麼工作,等我看明白了再開始接待客人。衣帽間的櫃檯上整齊地擺放着一排筆和一疊紙標籤。一位女士來寄存大衣,安東尼讓那位女士在標籤上填上姓名和聯絡電話,標籤一共分為兩個部分,每個部分都印着同樣的編碼,填了客人名字和電話的那部分被撕下來掛在客人的大衣上,另一部分交給客人,作為回來取大衣的憑證。

我覺得這很簡單,於是我跟安東尼說,我準備好了。
安東尼讓我來接待接下來的幾位客人,我照着他的樣子,讓客人填寫信息,然後把標籤分開,一張給客人,另一張跟客人的衣物掛在一起。我心裡想:這種工作太輕鬆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來寄存衣物的客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我們的櫃檯前面排了一行長隊,主管走了過來,示意我們要加快速度。可是客人一個一個的填寫信息,實在太慢了,像這樣的進度,排在隊伍最後面的客人估計需要等上半個小時。我手上忙着,心裡十分焦急,額頭上直冒汗。
這時,安東尼突然對我說:“我馬上回來。”然後就離開了。我登時傻了眼,怎麼在這個時候把我一個人扔下了?我硬着頭皮繼續工作,心裡非常不滿。估計我當時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看,我正在接待那位老先生笑着對我說:“沒關係的小姐,你就慢慢來吧。”一句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約幾分鐘後安東尼回來了,他身旁還有一個年輕姑娘,手上拿着一疊標籤和一把筆,原來安東尼是去找外援了。安東尼回到櫃檯裡面繼續接待客人,我看到那位姑娘把標籤和筆發給正在排隊的人,讓他們排隊時先填好標籤,這真是個好辦法,這樣一來就快多了,不一會兒,隊伍就縮短了一半。
我剛鬆了一口氣,又碰到了一個新問題,一位女士匆匆忙忙地來到櫃檯,對我說她想取大衣,但是她的標籤丟失了。我又傻眼了,沒想過還有這種可能性,我只好去向安東尼求救。安東尼拿出新的標籤,請客人填寫,然後請客人詳細描述所寄存的大衣的特徵。那位女士說她寄存的是一件米色的長款大衣,正好我有印象,憑着這個描述,我很快就把大衣找出來了。
我正想把大衣遞給那位女士,安東尼卻把大衣從我手上接了過去,他仔細地核對了大衣上標籤的信息和剛剛客人填寫的新的標籤,確定內容相符之後才把大衣交給客人。我這才意識到:是啊,我怎麼能在沒有憑證的情況下,隨便把大衣交給客人呢?還好安東尼有經驗。
一天就在忙忙碌碌中過去了,我本來以為,做這個工作會很無聊,但是事情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套學問,即使是一份小小的臨時工也不例外。這次當衣帽管理員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經歷,不但長了知識,也讓我向法國社會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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