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日記記述了作者2009年來到比利時後的人生經歷和生活見聞,以及她慢慢熟悉並融入這個國家的過程。
2009年3月7日 星期六
我問威廉:“我發現在咱們的餐館裡用餐的人,大多數是一個男人帶一個女人來吃。”
“對呀!我們這兒經常是丈夫帶妻子、男友帶女友去餐館用餐。”
“在中國,去餐館用餐的,挺多是男人帶着他們的朋友去,而且很多是幾個朋友去用餐的。”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我們很少帶着朋友去餐館用餐。也有生意人一起去餐館用餐的,但是很少,絕大多數是丈夫帶着妻子去吃,或者是戀人去吃。我們去朋友家或者聚會,也都是帶着妻子的。”

我看到有些家庭,孩子長到五六歲以上時,他們也是全家去餐館吃的。如果孩子太小,夫妻就很少帶孩子去,而是兩個人去。
晚上我們回家後,威廉仍然喝他的湯,並且從冰箱里拿出來一瓶裝着魚的罐頭。他打開後,我看見那半條魚沒有任何烹飪過的顏色。威廉切了一塊塞進我的嘴裡。我感覺那是生魚,沒法吃下去,對威廉說:“我告訴過你了,我不吃生魚、生肉!
威廉也很生氣地說:“那麼好吧,以後你享受不到許多好的食物了!我可以自己享用了!”他又切了幾塊,並且做着很陶醉的表情吃着。
每當吃魚肉時,我的腦袋裡就會浮現出殺害它們的血腥場面,我就不能再吃下去。我的這種想法對於許多人來說,也許不能理解,但它確實是這樣的。這也是我不喜歡吃魚肉的原因,更不用說吃生魚肉了。
威廉根本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他。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有太多的爭吵,於是我轉移了話題,問起他的家人,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問,這才把他從氣憤中拉了出來。我們只談我們能談的話題,共同關心的話題,感興趣的話題。
我們又提起了服務員鮑塞迪的妻子,威廉說:“有一次,鮑塞迪讓我幫忙給他的妻子找工作,我把她介紹去了我朋友開的一個三明治店。當我的朋友用荷蘭語跟她談話時,她答不上來。我的朋友說,那沒有辦法了,很遺憾,用不了她。”
從她的例子中,我看出來,要想在比利時的北部生活下去,是必須學習荷蘭語的。媽媽只會說荷蘭語,她在這裡生活得很好,沒有任何障礙。商場里賣的商品幾乎都是荷蘭語的,也有法語的;政府的公文資料也是荷蘭語的;去停車場交費,那個機器上顯示的也是荷蘭語的。所以,我下定決心不但要學英語,還得學荷蘭語。
語言真的太重要了,如果不懂他們的語言,連生存都有可能受到嚴重的影響。

2009年3月8日 星期日
威廉的餐館裡需要的貨物,如食物、原材料、酒水等,通常是打電話訂購,然後有人來送貨。如果餐館鎖門了,他們就把東西碼在外邊,把貨物清單插在上面。餐館的外面沒有圍欄,又是在大路的邊上,過往的車輛很多,但是威廉與他的供應商一直是這麼做的,並沒有擔心有人會偷它們。可以看出,這裡的治安還是很好的。
晚上,餐館裡來了一對男女,男人是黃種人,個子很矮。看見那個黃種人,我立刻興奮起來。黑頭髮,黃皮膚,小鼻子,我猜測他可能是中國人。我不斷地看他和他的朋友。
等威廉來時,我指給了他看。他幫我去問了那位男士是哪國人。原來,他不是中國人,是韓國人。然後,威廉邊用筆在紙上畫,邊給我講解。他說,韓國和北朝鮮原來是一個國家,但是後來,北朝鮮使韓國分裂了。北朝鮮人打到了南方,南方的人又打到了北方,在中間划了一條三八線,成立兩個國家。我剛從大陸出來,自然認為他說的不對,因為大陸有大陸的說法。關於朝鮮戰爭,中西方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威廉仍然堅持說了他的觀點,他說是北朝鮮搞的分裂,而且那是一個瘋狂的國家,到處是旗,人民一起站立歡呼,像中國的過去。他說:“韓國像我們西方,比較開放,但是北朝鮮是絕對不一樣的。”

我們的分歧很嚴重,我們完全在往兩個方向走。後來我想了想,為了南北朝鮮,犯不上把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也搞分裂了,我就不和他吵了。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威廉說的是對的。隨着出來的年頭長了,自然就接觸到了很多真實的信息,才發現在大陸被灌輸的很多都是錯的。
在這裡,哪怕見到亞洲人,我也覺得很親切。威廉讓我過去,跟那個人說幾句朝鮮話,因為我是東北朝鮮族人,會說幾句朝鮮話。但是那個韓國人完全聽不懂,他說他很小的時候就來比利時了,他的父母很早就是比利時人了。我問他一句也不懂嗎?他說不懂,但他的荷蘭語說的極地道,這是移民後代的一個問題。反而威廉和他聊的倒很好,威廉特別健談,他們聊了好幾個小時,威廉還和他講了我們的故事。
2009年3月9日 星期一
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我還在背單詞。我要在這裡生存下去,我要學好語言。威廉見我還在學習,就說:“你是我的好妻子,但是,不要太擔憂,有我在這兒呢,學外語只是時間的問題。你很聰明,我第一次去中國時,你還什麼也不能說,但是現在,你能說很多了,非常快。不要擔心,我希望你在這兒能夠快樂。”
“謝謝,我很快樂,我一直很感謝你和你的家人。”
在比利時,我真是見識到了他們的生活是多麼的精緻和有條理。
我們家裡的餐具是極多的,放餐具的柜子也極多,而且每個餐具在用過之後,清洗完畢,必須用乾淨的干布把它們擦乾。家裡的干布、干毛巾也極多,可以用“豐富”來形容。家裡的抹布像手巾一樣,非常的乾淨。媽媽洗過後,熨幹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柜子里。抹布上稍微有一點髒的地方,媽媽就換掉。所以,很少看到髒的痕迹。
有一天早晨,我看見媽媽在熨燙手帕,那是威廉平時擦鼻涕用的手帕,有厚厚的一摞。媽媽已經洗過,並已經在熨燙店熨燙過,但仍然有個別褶皺的地方,媽媽再噴上水,用熨斗將它們一個個地熨開。媽媽幹了幾個小時,不厭其煩。威廉每兩天換下的襯衫,媽媽洗過後,甩到半干時,也是用熨斗熨好,後背上、袖口上有褶的地方,媽媽也一定要把它們熨開。每件襯衫,媽媽都是這麼熨的。

我看見媽媽的髮型也是很漂亮的,非常講究,便問威廉:“媽媽是不是經常去理髮店做髮型?”
威廉說:“每個星期去一次,我姥姥也一直是這樣的。”
我問威廉:“我看見這裡年輕的女人或女孩,她們並不怎麼注重髮型,很簡單地披下來。”
“但是有一些老年婦女很注重,保持了他們的生活習慣。”
下午的時候,威廉的侄女和她的未婚夫來了,他們定在9月份結婚,送來了請帖。上面有他們的照片,很漂亮。
威廉說:“他們將舉辦一個大的婚禮聚會,要我們參加,但是離這裡很遠,來回得3天的時間,我們還得需要住在那裡。”

“你要給他們送禮物還是送錢?”
“送錢。”
“送多少?”
“100歐元。這是親戚,如果是一般的朋友,就送50歐元。”
“那我和你一起送,還是我單獨送?”
“一起送。”
如果我們去參加婚禮,駕車需要6個小時的時間,第一天趕路,第二天參加婚禮,第三天往回返,那裡的住宿費每天60歐元,威廉還需要安排人照顧他的餐館。我說:“我可以不去,我在餐館。”
“不,我們一起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