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南
編者按:本日記記述了作者2009年來到比利時後的人生經歷和生活見聞,以及她慢慢熟悉並融入這個國家的過程。
2009年3月4日 星期三
每人一兩片面包、一兩杯咖啡,這是我們全家固定不變的早餐。我們喝的又是極貴的咖啡,一大包咖啡豆,一百多歐元。為了防止發胖,我不放糖,不放牛奶,所以它是苦的。咖啡喝得我像喝藥一樣,白糟蹋這麽好的東西了。
威廉吃過早餐後,中間幾乎不吃任何食物,只喝兌了些水的酒。在夜裏回家後,他才喝一杯湯。這樣的生活,一個星期裏有四五天是相同的。我的午餐和晚餐基本上是合在一起吃了,威廉會讓廚師給我做他認為的好的食物,肉、面包、甜食等。從我來到這裏,幾乎沒吃到蔬菜,咽喉很幹,上很大的火。
語言難,生活也不適應,這種壓力令我的身體出現了不良狀況,呼吸有點困難,想睡覺,想放松……威廉看我太困了,問我:「我送你回家吧?」我說:「不,我跟著你,學英語。」如果我回家,媽媽在那兒,我呼呼大睡,不太說得過去。
我在車裏小睡了一會兒,緩解多了。
晚上,有威廉的朋友來用餐,他們讓我一起聊天。剛聊了幾句,我就搞出來笑話。他的朋友用英語跟我說了一大堆話,問我說是嗎?我沒聽懂,就瞎答應了一句「是」,大家都笑了。威廉作出生氣的樣子說:「親愛的,你還說『是』?」我知道自己答錯了,但已經說出來了。他的朋友和朋友的妻子又跟我說了幾句別的,我也聽不懂。我傻坐在那裏,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麽,後來他的朋友和妻子也不跟我說了,交流不了哇!
他們西方人把和人交談當做一種很重要的社交手段,他們很重視這個。
我跟威廉的朋友交談時,有些人很好,禮貌、友好、謙虛,沒有任何歧視,跟我交談時盡量用我能聽的懂的語言,有些人不是這樣,他們感到我和他們交流存在著巨大的障礙時,便不跟我說了。
吃西餐的餐具很多,刀、叉、鋸、勺,就是沒有筷子。如果在中國,一雙筷子全搞定了!我不會用叉子吃意大利面,總是掉,這時一個很友好的朋友貝絲邊示範邊給我講,「先直著把叉子叉進面條裏,然後轉轉轉,拿起,放到另外一個盤子的醬裏,再接著轉轉轉。現在,你可以把它們放進你的嘴裏了。」啊,我也學會了他們吃面條的方式。
沒人時,我問威廉:「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不高興。你說過我可以問你任何問題的,因為我不懂。」
他頗有度量地說:「我早就說過,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
「假如,你把我引見給你的一位男性朋友,他對我做著一個眼神:就是一只眼睛睜著,另一只眼睛突然閉一下,這代表什麽?」
「代表跟你打個招呼,『你好』的意思。」
「沒有其它的意思嗎?」
「沒有。」
「在中國,這是一種輕佻、輕浮的舉動。」
「不不不,在我們這裏不是,是很幽默地向你打招呼。」
「還有,比如,我對別的女人說:『我愛你』,那就是一個玩笑,表示友好。它和我向你說的『我愛你』是不同的,你才是我的妻子,她們只是朋友。」
我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今天晚上,你的朋友說話,我沒懂,弄出來笑話,我給你丟臉了。對不起……」
「你怎麽有這種想法?那沒有關系的,我們都是很幽默的人,那只是個幽默,沒有人會在意的。你根本不會丟我的臉的,那是你們中國人的方式,在我們這裏,沒有這種說法。」
「我很感謝你,你容忍我這麽多。」
「親愛的,沒有關系的,」他拍了拍我,以示安慰。
2009年3月5日 星期四
家裏的東西,我看著有的很新的,卻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比如說白色的櫥櫃、冰箱等等,威廉說有37年的歷史,可是它們卻如新的一樣,沒有一塊掉漆的地方。
下午威廉帶我去了一個香水店,花了150歐元買香水。他又帶我去了一家女士內衣店,花了300歐元。
威廉送給我的東西都是品牌的,他說他要給我好的東西,讓我用好的東西,要把我照顧得更好。
威廉的朋友莫妮卡來找廚師長史蒂芬來了,她是史蒂芬的女友。我問威廉,她和史蒂芬,誰大?威廉說莫妮卡大,大八歲。我問他:這種情況在歐洲多嗎?他說:「不多,非常少。」
史蒂芬也曾問過我,莫妮卡比他大很多,這有問題嗎?我告訴他,「你們相愛就沒有問題。」
服務員鮑迪賽四十多歲了,我在其它的幾個商店裏也看見服務員的年齡很大,有的看上去五十多歲。我和威廉說:「在中國,一般從事服務行業的服務員多數是女孩子,非常年輕,但是我在這裏看的卻不是……」威廉說:「我們不這樣,年紀大的人知道怎麽照顧顧客,他們知道顧客需要什麽,怎麽能賣出更多的東西,能給老板創造出更多的效益。鮑迪賽也是這樣,他和我顧客的關系很好,經常製造幽默給大家,所有我用鮑迪賽。」
2009年3月6日 星期五
服務員鮑迪賽因超速被警察罰了款,他把罰單拿來給我們看。
他對我說:「這是非常不好的事情,罰的非常的多。我有3個孩子要養,我的妻子不能工作,因為孩子太小,最小的還在吃奶。我的妻子是外國人,會說法語和阿拉伯語,但不會說荷蘭語。生活在比利時的北部,如果說不了荷蘭語,找工作是不容易的。」
威廉告訴我說:「他妻子已經來比利時6年了,一直沒工作。」
鮑迪賽全家的生活都靠他去工作賺錢,所以他的擔子是很重的,罰單使他不快樂。
威廉說,去年鮑迪賽就因超速被罰款兩次了。
鮑迪賽說,他開車時,腦子裏在想著別的事情。
蒙古女人琪琪格來上班了,我們兩個很愛在一起聊天。琪琪格說,她的兩個孩子是由她的爸爸和媽媽幫著照看和撫養的,我說這和中國一樣,中國的老人常常幫著子女照看孩子。威廉說,在比利時,如果離婚了,孩子是由夫妻兩人輪流照看的,爺爺、奶奶(及姥爺、姥姥)是不會管太多的。
琪琪格說,她離婚了,因為孩子,她在蒙古是非常不容易再找到丈夫的。我說這和中國的情況也很相似。
我問她:「你還能在比利時學習多長時間?」
她說:「只能學到今年9月份,然後就得回國了。」
我問:「可以創造機會繼續學嗎?」
她說:「可以,但是我得去工作了。」
我問她:「你將來想留在這裏嗎?」
她說:「不,一定要回去,回蒙古。」
盡管琪琪格在這裏呆了一年多了,也能說一些不是很順暢的英語了,但是我感到她並沒有融入到這裏人的生活中。大家聚在一起時,她仍然喜歡選擇一個角落,坐在那裏,落寞地聽別人說。她的家不在這裏,她的根不在這裏,她屬於另外一個地方。
威廉在琪琪格的面前表達對我的愛時,我看見她的表情是不自然的。她拿起餐巾紙,轉過身去,威廉說她哭了,因為她是孤獨的,沒有愛人來愛她。當琪琪格轉過身來時,我看見她的眼睛裏有一點紅。
(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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