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歐國家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的多座大城市星期天(15日)有數以千計民眾上街過度旅遊影響日常生活,抗議群眾朝商店櫥窗發射水槍、施放煙霧,高呼“你的假期,我的痛苦!”(Your holidays, my misery)等口號。有些人發射水槍或施放彩色煙霧,並在商店櫥窗和旅館張貼寫着“社區自衛、遊客回家”的貼紙。抗議活動總體上保持和平。遊客被潑灑的嬉戲水柱所擊中,報以歡笑。但表面之下,緊張氣氛卻愈演愈烈。
綜合媒體報道,為抗議過度旅遊影響日常生活,在“南歐反過度旅遊”聯盟(加泰隆尼亞語:Sud d’Europa contra la Turistitzacio)下,一場延續了今年 4 月西屬加那利群島(Islas Canarias)反觀光運動的激流,於6月15日在橫跨南歐三國的主要城市形成了洶湧的大潮。
星期天,西班牙的巴塞羅納(Barcelona)、意大利的威尼斯(Venice)、葡萄牙的里斯本(Lisbon),與至少十多個南歐觀光重鎮同步爆發“反過度旅遊”示威。過度旅遊不再是一種不便,而是一場危機。
早已被稱為旅遊熱點的南歐主要城市正在成為了一場日益壯大、要求緊急改革的運動的中心。爆發出的喧鬧、色彩和騷動,沮喪的居民湧入了擠滿遊客的街道。他們不是用攻擊性武器,而是用水槍和抗議橫幅,明確地表達他們的訴求。他們只有一個訴求:保護我們的家園,防止它們淪為紀念品。
抗議活動傳遞的訊息很明確:改變單一的旅遊文化,否則就眼睜睜看着城市在它的重壓下崩塌。當地人正在反擊——不是用仇恨,而是用象徵意義。而現在, 西班牙、意大利和葡萄牙,他們也不是孤軍奮戰。
在西班牙巴塞羅納,抗議民眾手舉“多一個遊客,少一個居民”標語,怒吼:“你的假期,我的痛苦!”等口號;遊行隊伍停在一家大型旅館前時,一群人用水槍向站在入口處的兩名工人掃射,還投擲1罐粉紅色的煙霧彈。水槍的噴射並非出於惡意,粉紅色的煙霧在空中飄蕩,這是象徵性的抵抗。
報道說,巴塞羅納人口160萬,但去年遊客人數達到了2600萬。然而,創紀錄的遊客數量背後卻隱藏着一個令人痛苦的現實:租金飛漲,本地企業倒閉,社區瀕臨崩潰。
領導抗議活動的民間團體表示:“目前的旅遊模式並沒有帶來經濟繁榮,反而引發了住房危機等問題。”由於針對遊客的Airbnb等短期住宿共享服務利潤更高,房東開始停止出租房屋或提高租金,導致居民居住成本提高。抗議民眾強調:“巴塞隆納已經落入了遊客的手中。這是一場把巴塞隆納還給居民的鬥爭。”
一位在巴塞隆納抗議男士安德魯·馬丁內斯(Andreu Martinez)表示,隨着社區里愈來愈多公寓被短期租給觀光客,他的房租漲了3成以上;此外還衍生連鎖效應,傳統店鋪逐漸被迎合觀光客的紀念品店、漢堡店、珍珠奶茶店取代。
馬丁內斯說:巴塞羅納市政府去年表示,將在2028年之前禁止公寓出租給觀光客,讓本地居民更容易在這個城市生活。“身為在巴塞羅納住了一輩子的居民,我們的生活到了盡頭…… 我們正被系統性地趕出去。”
西班牙其他城市也有類似示威活動,例如伊維薩(Ibiza)、馬拉加(Malaga)、帕爾馬(Palma de Mallorca)、聖塞瓦斯蒂安(San Sebastian)和格拉納達(Granada)。
其中巴利阿里群島首府帕爾馬的抗議人數最多。約5000名抗議者在遊客密集的區域遊行,許多人手持水槍,齊聲高喊口號。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奪回城市和家園的空間。
這種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響亮——過度旅遊正在迫使當地居民流離失所,並推高成本,並淡化當地文化。
在意大利威尼斯,抗議者聚集在城市歷史中心的兩家新酒店附近打出橫幅,上面寫着“大眾觀光扼殺城市”、“貪婪帶來毀滅”等口號,要求停止新的開發項目,並保護當地僅存的少量住房。
威尼斯抗議活動的主辦單位告訴記者,去年一個街區的最後一名當地人被驅逐,以便為遊客提供住宿。如今,當地人反對興建兩家約能增加1500個床位的旅館,隨着飯店床位的增加,威尼斯人擔心這座曾經充滿活力的城市正在變成一座明信片上的鬼城。
抗議者強調,若各國政府持續放任觀光財壓榨在地社區,終將引爆城市空心化、生態崩壞與階級斷裂的連鎖代價。
意大利其他城市,例如熱那亞(Genoa)、那不勒斯(Naples)、巴勒摩(Palermo)、米蘭(Milan)等地也有人抗議。
在葡萄牙:里斯本於當日下午舉行抗議活動。抗議者認為自己的生活品質因過度旅遊下降,包括高昂的住房成本和環境受破壞,並讓本地景點為迎合遊客喜好,而放棄自己的傳統和本土文化。
當地居民抱怨,短期租賃和像Airbnb這樣的平台把曾經充滿活力的社區變成了空蕩蕩的旅遊區。曾經擠滿家庭的公寓現在變成了陌生人的周末出租屋。傳統的商店正在被奶茶店和紀念品攤位所取代。
一位38歲的示威女士伊娃·維拉塞卡(Eva Vilaseca)表示,“我們厭倦在自己的城市當次等公民!”。她呼籲政府正視問題,拒絕再以觀光作為唯一經濟路線,“真正的解方,是大幅減少觀光人數,改變經濟模式,讓城市為居民而非觀光客服務。”
報道說,這些抗議活動標誌着旅遊經濟新時代的來臨。遊客、旅行社和政府再也不能忽視當地人和休閒遊客之間日益加劇的緊張關係。這不僅是文化衝突,更是經濟衝突。當地人正在為在自己家中的生存而掙扎。
根據歐洲旅遊委員會(ETC)經濟預測,今年國際旅遊支出預計將再增11%,達 8380 億美元。西班牙和法國都有望迎來破紀錄的觀光客人數。
這波抗議由“南歐反過度旅遊聯盟”組織的抗議,控訴失控觀光業為當地帶來的三重危機:
● 房價飆漲(以巴塞羅那為例):巴塞隆納僅有160萬居民,卻在2024年湧入多達2600萬名遊客,導致租金與房價雙雙飆升。
● 迫遷居民:非法觀光公寓泛濫,公共住宅供應遠低於歐盟平均,原住民被迫遷離社區。
● 生態破壞:以觀光維生的地中海島嶼如巴利阿里群島(Islas Baleares),高達 40% 經濟依賴旅遊業,卻也付出自然資源與環境惡化的沉重代價。
據報道,西班牙當局正努力表明政府聽到大眾不滿的聲音,同時又不損害為國內生產毛額(GDP)帶來12%貢獻的旅遊業。
觀察人士指出,周日示威活動的規模和協調性向各國政府發出了一個明確的訊息:不作為不再是一種選擇。
這些抗議活動標誌着旅遊經濟新時代的來臨。遊客和當地人和之間日益加劇的緊張關係。這不僅是文化衝突,更是經濟衝突。當地人正在為在自己家中的生存而掙扎。
在創紀錄的旅遊業推動下,旅遊業如今面臨的最大挑戰並非來自疫情,而是來自將這些目的地視為家的人。整個社區正在消失。曾經回蕩着當地生活的街道,如今只為絡繹不絕的遊客服務。
水槍或許看似輕鬆,但背後卻蘊含著嚴肅的訊息,深沉的憤怒。在南歐正在敲響的警鐘——人們正在奪回自己的城市,全世界都需要關注。而這個故事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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