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司法部11月16日宣布,首位被引渡到美國受審的中共情報官徐延軍,因間諜罪被判處20年監禁。
徐延軍是如何參與竊取GE航空發動機機密技術的?他是如何被美國反間諜機構發現的?又是如何被誘捕的?
這是自媒體時評人江峰深入披露和分析這一中共情報間諜案的下集。
(上集 江峰: 中共不敢提的“功臣” 情報官徐延軍在美獲刑坐牢20年)
助中共“海外獵狐”華裔被捕,保釋金1900萬美元
替中共賣命,成本越來越高。過去,投靠中共總可以安排一些實惠,就連在海外舉個小旗兒歡迎領導也能一人一天一百美元,加上一個叉燒肉盒飯。現在呢,條件很差了,就連習近平本人都不得不親自上陣,在G20上充當訓斥加拿大總理特魯多的戰狼,按習自己的話說就是:要擼起袖子來乾。實際上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國際上特別是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共的反感與反制越來越強,華人幫着中共幹事兒要賠本兒了。
紐約的山東同鄉會美國孔子基金會的頭目、山東政協委員安全忠,因幫助中共“海外獵狐”行動,協助到美的中共公安威逼海外華人回國,一個月前被抓捕,昨天(11月17日)最新消息傳出,他的辯護律師在第一次提出保釋金被法官拒絕後,這一次要把保釋金提高到1900萬美元。
檢方還是不同意,說安全忠海外資產有三個億,他本人常拿出來炫耀的與習近平、王滬寧、栗戰書的合影,成了他政治脈絡極深,隨時可以跑到領事館尋求保護的不利因素。這就是替中共跑腿越來越難、做賠本買賣的明證。
還有一點說明了什麼呢?那就是因為海外幫腔出力的人少了,中共官員在國內的囂張氣焰卻不斷抬升,以為在國外還能像國內那樣橫行霸道,因此越來越多中共體制內的現任現職的宣傳、統戰、政法、情報、國安人員,直接到海外執行任務。
我們上集節目說的徐延軍,作為中共國安系統在職官員,直接出國執行間諜活動的案例越來越多。原先,美國反諜機構很苦惱,抓獲的在海外進行的大量工業間諜活動的中國人,多是海外學者、美國公司華裔僱員參與的,他們就像街頭的毒品交易者,抓的再多也很難觸及中共的犯罪基礎設施。但是現在,隨着中共越來愈孤立,而中共高層滲透海外的野心越來越大,像徐延軍這樣的大魚開始不斷落網。
FBI抓捕中共情報官徐延軍過程極具戲劇色彩
書接上回,我們繼續講述整個戲劇色彩極濃的對徐延軍的抓捕過程。
2017年,習近平十九大穩定了自己的政治基本盤,有了更大的個人野心。對內修訂憲法為自己的連任鋪路,對外工業間諜活動也史無前例的加大加快了力度。號稱“自主創新”的商飛C919計畫,更是舉全國之力,而其中負責航空技術領域間諜工作的徐延軍功不可沒。
瞄準美國GE航空發動機復合材料技術
在航空領域,美國通用航空是頂尖的生產商,尤其是它的先進發動機,比如為波音777提供的GE9X就獲得了最佳商用發動機榮譽,當時就已經被中共拿來主義的科研工作者們羨慕不已,徐延軍在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合作者陳峰,突然有一天告訴徐:他們物色到了一個最佳獵物。
與國安系統合作搭檔的陳峰,是南航副院長。
外面的人很難理解中國大學的這一類副校長,根本不是典型意義上的學者,他們總是執行與中共政策和特殊使命相關的工作,他們是中共龐大間諜系統的一部分。他們將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變成了中共國家級盜竊集團的一個部門。陳峰就是這樣的人物,他負責管理南航的國際合作與交流處,根據信息和需要,向著名的外國技術人員發出演講邀請。
2017年3月,他向辛辛那提郊外GE航空綜合研究院的一位名叫 David Zheng的工程師發送了一封郵件。來自安徽的David發現了南航副校長的來信邀請,自然是喜出望外:錢只是一部分,歸國光宗耀祖、名聲與中共在幾代人腦袋裡種下的愛國主義宣傳,讓人已經徹底混淆了他們對於民族文化的歸屬感,不知不覺變成了對中共甚至是對這種自己並不喜歡的一黨制極權的效命的衝動。David Zheng上鉤了。
他是一位複合材料專家,曾在GE Aviation從事噴氣發動機工作。在GE Aviation最先進的發動機(例如為最新一代波音777提供動力的價值4500萬美元的GE9X)中,風扇葉片和外殼由複合材料製成:硬化、樹脂注入的碳纖維具有非凡的輕盈和強度。
更輕與更強往往是矛盾的,美國科學家用時間、資本和無數次失敗的經驗,完成了技術突破。超輕超強意味着商用飛機可以獲得更大的運載量和耗費更少的燃油,從而獲得市場優勢;而飛機保養上也會因為複合材料比鈦合金更不容易碎裂而大大降低了維護費用。目前GE與賽峰集團合作開發、將用於C919的LEAP發動機也是類似的製造方式。
如果中共把這個材料技術拿到手,就可以輕鬆甩掉這些國際合作者,就像過去的手機和高鐵技術一樣,這就是中共“彎道超車”的核心概念:讓新型的製造業超越數百年積累的工業強國。超車的願望是人類競爭的本能,但是彎道則意味着風險,甚至民族良知的拋離。因為當偷竊而不是鑽研成為精英們的風氣的時候,國家的發展道路,坦途也將變成彎道。
GE華裔工程師被安排到中國“演講”;反被FBI做“誘餌”
即使在GE Aviation內部,大多數員工也無法獲得有關尖端發動機設計和材料的詳細信息,公司開發的建模和測試方法的各個方面也是如此。
陳峰和南航的教授們試探性地要求David Zheng能否在演講中加入這樣的內容:“複合材料在飛機發動機中的應用、設計和製造技術”,David Zheng從辛辛那提回復說:這些建議很好,“但是我必須與我在這裡工作的公司簽署技術協議。” 陳峰意識到上鉤的是一條大魚。
於是徐延軍開始介入,他用江蘇科協的郵件地址加入了陳峰的大學與David的聯繫人名單,而這個郵址也正是徐延軍讓國安系統招聘人員投遞簡歷的郵箱地址。
鄭工程師開啟了他在中國的講座之旅,徐延軍送給鄭兩盒茶,外加3500美元演講費和旅費報銷。
鄭工回美國了,徐延軍陷入了中共官員常常遇到的兩個主要生命困惑當中:一個是無休無止的單位里的人事鬥爭;一個是無休無止的婚外情。在這一切的煩惱中,鄭工突然從辛辛那提伸出援手,提議第二次訪問。2018年1月11日,鄭發微信給徐,詢問下一次演講前是否有什麼特別的研究,稱自己“盡量滿足交流的需要”。鄭工說,包括通用電氣航空在內的子公司將裁員,說他想盡其所能收集儘可能多的信息,來幫助徐延軍。徐延軍鼓勵他的新線人,專註於系統規範和設計過程數據。
兩個星期後,鄭工回復的標題是“GE9X風扇遏制案例設計共識審查”,並標有“機密”。徐延軍大喜過望,這一下子掃清了他體制內和身體內無法滿足的慾望帶來的煩惱。看來手上線人鄭工可以接觸到C919最渴望得到的尖端發動機的秘密,這可是通用公司招牌產品的高級機密!兩天後,與中國航空工業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溝通後的徐延軍發回了一組技術問題——“3D編織結構材料的允許值和設計允許值是如何獲得的? 相關標準是什麼?” 徐延軍意識到自己挖到金礦了。
但是鄭工發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他的老闆不允許他短時間內去中國,三月份將派他去法國。徐延軍心裡想:法國?法國也行啊,你不來,我就去唄。當年在南航大學食堂里,徐延軍筷子夾着蒜泥白肉的時候發出的到海外去的冒險願望,看來要兌現了。
2018年2月28日,他們通過電話討論了在法國會面的可能性。鄭工說,周末有空,他一直想去比利時、荷蘭和德國。徐問鄭是否會隨身攜帶他的工作筆記本電腦?鄭確認他會,他可以輕鬆導出任何感興趣的文件,“你們還有其它可能感興趣的信息嗎?”鄭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再找找,做好準備。” 徐延軍覺得對方上鉤了,故意擺出一副欲擒故縱的模樣,說:“沒必要,我們要繼續一起做生意呢,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對吧?”
徐延軍錯了,以為釣到大魚的他,實際上從一開始,就在慢慢地把魚餌吞進肚子了。此刻,在美國辛辛那提跟徐通電話的David Zheng,正坐在聯邦調查局特工布拉德利·赫爾的車裡,赫爾正在旁聽和記錄談話,甚至鄭的一半話題和答覆,都是FBI探員赫爾編寫的。
線人被抓,FBI 設定誘捕計劃
早在2017年6月,David Zheng訪問南京後不到一個月,聯邦調查局特工赫爾聯繫了通用電氣一個特殊的「內部威脅」團隊的成員,告知他們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一名可能竊取機密的員工——David Zheng。
在美國,對中共肆意盜竊知識產權導致數億財富的流逝,已經讓美國焦慮不已。川普時期的包括「中國倡議計畫」,已經鎖定了幾乎所有的華裔學者,而對於前往中國或者與中共派來的相關科研商業交流,都會進入數據記錄當中。David Zheng的旅行以及與徐的通信已經引發了警報,江蘇科協、國防七子南航這樣的單位早在監視當中。於是通用公司同意合作,公司與聯邦調查局和檢察長就此案舉行了為期三天的會議。事實清晰之後,他們設定了一個誘捕計畫。
11月1日下午,Zheng被叫到通用電氣航空校區的一個大禮堂。在那個容納數千人的大禮堂里,只有一張孤零零的桌子和三把椅子擺在正中央,David Zheng看到了公司安全部門的兩名男子。交談15 分鐘後,赫爾和另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走進來。特工拿走了鄭的電話。同時,持有搜查令的特工從Zheng家拿走了電子設備和徐延軍的掩護身份的名片。很快,鄭請了一名律師,與美國司法部簽訂了不起訴協議,同意配合調查。
鄭為準備南航演講,已將五個受出口管制保護的通用航空培訓文件轉移到他的私人筆記本電腦上。雖然他還沒有與中國的任何人分享這些文件,但在隨身攜帶這些文件的過程中,他觸犯了法律。他還違反了公司政策,沒有將與中國利益相關部門的談話通知通用航空。為此,他將失去工作和130,000美元的薪水。但是通用表面上只宣稱他長期休假,以免通用公司內部還有內鬼透露消息給中方。為了支付賬單,鄭開始為Uber Eats開車。
同時FBI開始下網。特工赫爾與徐延軍有類似背景,他也不是FBI專業學校培訓的,原是個考古學博士。在他申請成為一名特工並開始從事反間諜工作,來到了俄亥俄州外勤辦公室。
在彭博社的解密報道中描述說,赫爾保留着實驗室科學家的耐心,開始慢慢地用微信與南航陳鋒副院長重新建立聯繫,每條發出的消息都是聯邦調查局分析師和語言學家協商後編寫的。此外,以鄭工發出的信件使用的都是真正通用電氣航空技術文件,只不過經過精心挑選和編輯,看起來高不可攀的神秘,實際上沒有實際的秘密。
當徐延軍上當準備前往法國的時候,赫爾決定:收網的時候到了。
關鍵環節:前線特工獲得徐iCloud帳戶訪問權限
2018年3月上旬,徐延軍到達巴黎郊外,赫爾從阿姆斯特丹發出微信約定了一個當地的見面地點。3月21日,他們發送了另一份誘人的文件,標題為“GE遏制分析技術深入研究”。就像釣魚在魚餌附近再撒上一些香餌,讓魚不願離去。
其實,美國特工在等待行動的最關鍵環節,就是美方賦予了前線特工獲得徐延軍iCloud帳戶的訪問權限。
焦急等待的徐延軍終於等到了鄭的最後確認信息,說通用老闆派他這個周末,也就是4月1日去比利時布魯塞爾,希望在那裡可以見面。
安全系統的官員很清楚,遠離中國邊境安全的地方並按照其他人的條件安排獲取情報交換,是在冒險。但是徐延軍已經為了這個即將到手的高級情報,可以讓他擺脫人事鬥爭和情婦糾纏的成功就快實現了。
3月30日,為準備出行,徐與一個很可能屬於他妻子的用戶名交換了微信。他寫道:“我在書櫃中間的眼鏡盒裡放了一個U盤,裡面有一些加密文件。如果發生什麼事,會有人來找你,告訴你密碼。”不到一分鐘就得到了回應:“不要這樣嚇我。”
是的,似乎有危險的感覺,然而一切回憶起來似乎又是滴水不漏。
徐延軍開始咬餌。
收網:比利時警方在接頭地點執行逮捕
3 月 31 日,徐和同事徐恆飛到阿姆斯特丹,馬不停蹄乘火車穿越歐洲北部低地,前往布魯塞爾。鄭安排在他的酒店附近的Le Pain Quotidien商業中心見面,那裡面有個咖啡廳,很安靜。
其實,從一開始微信都是赫爾這個不懂中文的特工發送的,所有文字都是FBI語言學家創造的。赫爾和他的特工同事已經在這裡踩點一段時間了。比利時與美國的引渡條約,是與每個歐盟國家達成的一系列總體協議的一部分,其中一些條例是世界上同類國家中最強大、最全面的協議。只要徐延軍落網,將毫無疑問第一時間送往美國而不會有任何動靜。
4月1日12:43,徐延軍和徐恆到了,然後按照預約,他發出微信:“我現在在這裡,你在嗎?” 這是唯一的一次鄭沒有回信,因為收到信息的是執行當地逮捕任務的比利時聯邦警察,他們確認了正在玩弄手機的徐延軍的位置和他的相貌,立即逮捕了他。因徐恆不在美國的逮捕令當中,驗收法律的美國特工放掉了他。
現場特工得到了一個棕色信封,裡面裝着7,720歐元和7,000美元;一個1TB硬盤驅動器和一些幾乎是空的存儲卡。實名出行的徐延軍有護照和中國身份證,還帶着兩部手機,其中一個是華為Mate S(密碼:xuyanjun1980),其中包含一系列有關風扇葉片的問題;第二個是 iPhone,正是這個寶貝,讓兩旁FBI特工當場笑了出來,因為它及其關聯的iCloud被勤奮的徐延軍記錄了中共國安系統所有組織行動、招聘、培訓信息,甚至他與領導的鬥爭和與情婦的糾纏。
職業情報官徐延軍為何雲端存儲所有敏感資料?
美國助理檢察官蒂莫西·曼根在對陪審團的最後辯論中說:“你不必煩惱,因為你面對的所有證據和指控不是任何人的陳述,而是被告自己的陳述,是他自己對所有罪行的承認。”
儘管被放掉的徐恆迅速報告了中共安全部門,並在第二天遠程刪掉了徐延軍手機內容,但是FBI向蘋果和谷歌發出搜查令,打開了徐的 iCloud和多個Gmail賬戶,FBI的數字取證專家挖掘了徐被捕時獲得的手機內容。
有意思的是,徐延軍的律師辯護的時候說:一個超級間諜的男人,怎麼會以真實身份旅行?一個職業情報官怎麼會把所有的資料愚蠢地放進了雲端存儲?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徐延軍並不是超級間諜,他本來只是一名普通的電氣工程畢業生,一名鹽城地區普通的共青團幹部。了解中共統治下中國社會的朋友知道,他只不過是中共對西方的號稱“人民戰爭汪洋大海”中的一份子,是一名可以成為習近平C919大工程的功臣,也可以隨時成為棄子的普通中國人。
至於說他是否愚蠢地把所有資料放進了iCloud,讓美國特工如獲至寶,只能這樣猜測:也許一名中共的特工,寧肯信任美國的雲存儲,放入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也不願信任他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台機器,因為他知道,中共正無所不在地監視着所有人,包括為中共賣命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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