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斯成為只有45天壽命的英國首相,她為什麼失敗得如此迅速、如此徹底?背後真實的原因是什麼?美國常識學者、自媒體人方偉做出了他的析評,同時提供了成功走出同樣困局的歷史先例,美國里根總統是如何做到的。
為什麼人們為意氣風發的特拉斯能否帶領英國走出經濟困局捏一把汗?
9月初才上任的英國女首相特拉斯(Liz Truss)在45天後就被迫辭職,成為英國歷史上最短命的首相,失敗之快、跌落之深,前所未有。人們不禁追問:“為什麼?”
《華盛頓郵報》是這麼說的:“一系列災難性的自我傷害政策–變成了政治死亡漩渦–始於特拉斯試圖從根本上重新調整政府的經濟政策,讓市場大跌眼鏡,而特拉斯再也沒法扭轉困境。最後,保守派黨內出現要把她換掉,她才被迫辭職。”
方偉說,這幾句話能夠說明白什麼?事實上當你讀完《華盛頓郵報》的整個報道,也沒法多讀出來點什麼,而你就算讀完谷歌搜索給你的所有解釋特拉斯為什麼失敗的各家媒體報道,你大概還是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他們沒有、更準確地說是不願意說真正清楚。那麼特拉斯究竟為什麼失敗?
在特拉斯上台的時候,方偉專門做了一集關於她的專題節目,因此方偉認為他有責任把這件事情的前後講清楚,講清特拉斯翻車的真實始末,並提供羅納德.里根總統面對同樣的情形,是如何走出困局取得巨大成功的故事。這兩個故事,可以完整地告訴了我們關於今天這個世界的一個真相。
方偉在兩個月前的專題節目中講到,特拉斯是一個早年左派後來轉成保守派的政治人物,她辦事幹練,精力充沛,在每一個政府職位上都表現優異,因此她能陞官,成為最年輕的內閣大臣,最終在47歲成為一位年輕的首相。在她成為首相的時候,一路和她走來的多位少壯派保守派同僚,都成為她的部長。
她在上任之初,可以說是理念清晰、意氣風發、大權在握、團隊齊心。在這麼有利的情況下,她的盤面是如何一瀉千里的呢?
保守派的經濟理念一點都不神秘,核心就是政府少收稅、少花錢,輕徭薄賦,藏富於民,把經濟交給民間,把錢也留給民間,民間把經濟做起來了,或者說自由經濟把經濟做起來了,政府收得即使比例少,最終錢反而不少,因為餅做大了麽。
方偉指出,大家看到這個軌跡了:政府要少收稅,就得少花錢,這時已經在拿政府錢的人一定不高興,這個不高興在民主國家就會轉化成為政治壓力。你作為政治人物撐得住嗎?你可以頂住壓力還堅持做正確的事情嗎?還有,從“少收稅”,到喚醒民間的投資意願(因為稅少,所以可以留下更多的利潤)和投資產生的效果之間,是有一個時間差的,這個時間差也成為考驗政治人物的時期了。
特拉斯上台時,就面臨這樣的困難。加上俄烏戰爭帶來的能源緊張和觸動的通貨膨脹,大家還等着你政府救濟呢,你卻還要少花錢?所以特拉斯面臨的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她中途上來替換Johnson,只有兩年的任期,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走完一個保守經濟政策帶來的煎熬期,走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人們都為她捏一把汗。這裡,需要堅定的意志,還有耐心的解釋,去贏得本黨的理解,贏得全國的理解,以贏得時間,再加上慢慢地轉彎,才能把英國政府這個和美國政府一樣愛花錢的龐然大物瘦身下來。
特拉斯是如何從執政有利條件下一步步走到崩盤的?
特拉斯怎麼做的呢?她和她的財政大臣誇騰在沒有做足夠解釋的情況下,簡單地推出了一個減稅計畫,包括廢除高達45%的富人稅。你免除富人稅,當然很容易激起窮人的不爽,所以這時就一定要有足夠的解釋,說明“這不是照顧富人,為了鼓勵有錢的富人去投資經濟、創造工作”。但是特拉斯和誇騰都沒有做,直接將減稅計劃公布出來,立即引來一批罵聲。
但這也並不是致命的錯誤,因為保守經濟政策如何起作用並不是特拉斯的發明,她可以亡羊補牢,去說清楚就好了。她最致命的錯誤是她在減稅的同時,為了讓面臨能源價格上漲的老百姓高興,由政府舉債,讓大家有錢花。直觀地說,特拉斯政府為了省一個英鎊的稅,決定借四個英鎊來花,上演了一場“少收稅多花錢”的假保守政策,而不是“少收稅,少花錢”的真正保守政策。
當然你可以說特拉斯的做法可以理解,因為她不想英國人不高興,所以採用了減稅讓富人敢於投資,借錢讓老白姓高興,這樣就避免了政治壓力。但是,這個在理念上是不是自相矛盾?如果能這樣簡單地就可以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保守派為什麼不用?
客觀事實是,本來就債台高築的英國政府再這樣大規模舉債,摧毀了市場對英鎊的信心,英鎊大幅下跌,英國中央銀行不得不介入,提供利率來頂住英鎊,於是英國的借錢成本大幅上升,貸款買房開公司都成為問題,弄到大家怨聲載道。
在這個情況下,特拉斯不是糾正自己偏離保守經濟政策的錯誤,堅持正確的航程,而是犯了一個最最致命的錯誤:她跑出來說“對不起,我錯了,我們不減稅了”,她為了正確的做法去向百姓道歉;看這樣還壓不下公眾的怒火,再把誇騰革職,換上一個非保守派的財政部長;而這位新財長也不客氣,全面修正特拉斯的保守經濟政策,搞到面目全非,成了一個保守派的班子卻完全沒有保守經濟政策的局面。特拉斯自己也被弄得進退失據,無法立足,不得不鞠躬下台。
我們看到,特拉斯當初推出重大舉債計畫,就是因為害怕大家不高興,再因為同樣的害怕再撤掉減稅,第三步也因為同樣的害怕趕走了誇騰,最後,她最害怕的事以最厲害的方式出現:自己成為政壇笑柄,被逼下台,成為歷史上最短命的英國首相,幾乎可以說徹底結束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特拉斯提供的教訓是什麼?
特拉斯對保守經濟政策的認知是對的,而她的任務也沒有多難,她僅僅是想減少300億英鎊的稅,對於一個預算達1萬億的政府,3%的減稅不是天大的難關,她根本不用去借1300億英鎊的國債。她只要很好地向公眾解釋,同時在困難的時候堅持做正確的事情就好了。但是她沒有這個勇氣,或者說她只是把保守經濟政策看成是方法、技巧,而沒有看成是原則,才用政府舉債的方式想混過難關。政府舉債難道不是政府在花錢嗎?這不和保守派少收稅、少花錢、輕徭薄賦正好相反嗎?特拉斯真正理解保守主義的原則嗎?如果她有原則,她會輕易改弦更張嗎?她會為所做的正確的事情認錯嗎?
那麼面臨同樣的難關,誰能夠闖過去?有沒有先例呢?什麼是正確的做法?什麼是保守主義的真正本質呢?還有,為什麼當今的主流媒體都不會像方偉一樣去做同樣的、事件背後真相的探尋呢?
答案有!先例是存在的。方偉移步到新平台「乾淨世界」里繼續解答。他介紹說,「乾淨世界」是一個真正自由和開放的綜合平台,方偉的所有節目都在裡邊。
面臨同樣的執政困局 里根是如何走向成功的?
1981年,里根總統面臨著和特拉斯一樣的困局,經濟停滯、政府赤字、通貨膨脹高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減稅和減政府支出嗎?里根總統是如何走過來的?為什麼特拉斯失敗得如此之慘,而里根卻成功得那麼輝煌?
方偉說,1981年1月20日,里根入主白宮,面對的是低迷的經濟和接近10%的通貨膨脹,政府困局和今天的英國非常相像。還不止這些,里根還決心重振美國的國防,大幅增加軍費,這是比特拉斯還多出來的一個任務。看到沒有,本來政府就赤字,還要少收錢、多花錢,這個怎麼玩?
里根是一個腳踏實地、既有原則也務實的人,他不錯過每一個幫助他實現目標的機會。在總統就職演說中,他耐心而認真地告訴人們:“政府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案,政府本身才是問題”,所以政府才要縮小,才要省錢。他不僅和自己的政黨講,也和全國人民講,他還跑去跟民主黨人講,因為當時里根面臨的國會是民主黨佔多數,不像特拉斯的國會,她自己的黨就是多數黨。因此,里根的執政難度可以說比特拉斯難多了。但是里根認認真真找民主黨國會領袖談,找民主黨內認同保守經濟政策的人們談,請他們予以支持;他也特別找那些在自己選區裡搖搖晃晃沒有勝選把握的民主黨人,小小威脅他們一下:別擋我的道。就這樣,里根提出的減稅減支出法案,居然得到了民主黨國會的認同,在國會順利通過了。
對於超高的通貨膨脹,里根沒有舉債給老百姓發錢,而是支持當時聯邦儲備局提升利率打壓通貨膨脹的做法。當然結果和特拉斯一樣:就是借錢成本上升,經濟陷入衰退,老百姓同樣的怨聲載道;而且里根政府還增加了軍費,搞得政府赤字更大。到1982年中期選舉時,里根的民意支持度跌到只有35%,比今天的拜登還低5%。
面對壓力,里根退嗎?沒有,里根跟手下反覆說的一句話就是:“Stay the Course”保持航程,保持航程。因為他堅信保守經濟政策的正確性,他不為公眾壓力所動。這就是巨大的勇氣,這就是保守理念的原則!
里根撐到了1983年,物價下來了,減稅效應發力,經濟開始繁榮,這一輪繁榮一下就持續了18年;到20世紀末,讓美國通過經濟賽跑拖垮了蘇聯,打贏了冷戰,讓美國成為冷戰之後的世界第一強國。
這裡看到的里根的做法,也是35年後川普總統所提倡的理念:有原則的現實主義(The Principled Realism)。什麼意思?第一,對原則堅信不移,把握航程,不管多大的風浪都不動搖;第二,同時做仔細的實際操作,這裡包括做足夠多的解釋說明工作,也包括看清輕重緩急,看到暗礁不會愣愣地撞過去。比如在減少政府支出方面,里根想砍社會保險(social security),但是評估下來覺得為時過早、風險太大,於是他轉向林登.約翰遜的“貧窮戰爭計畫”,從那裡下手,同樣省下錢來。
方偉指出,特拉斯首相的做法正好相反,第一,覺得保守政策對,於是不管不顧,直愣愣地撞過去;第二,碰到困難時,不是保持航程,而是立即放棄,鞠躬道歉,為不該道歉的事情道歉,並且全面回縮。我們都看到了結果是什麼。
一個人,如果只有技巧,沒有原則,沒有勇氣,那麼這個人不是真正的保守主義者,只是一個機會主義者,而機會主義者最終是兩頭得罪,贏得不了任何人的尊重。所以,結果就是不僅招來反對黨的反對,而且失去保守黨的支持,進退失據,無法立足,只好退位,而且牽連到整個保守黨也進退失據,全盤陷入混亂,面臨兩年後把政權丟給工黨的可能後果。
當今世界更需堅守正理、堅強意志和有勇氣的堅持
方偉說,我是希望特拉斯真的能夠從里根和川普這些她的前輩那裡好好學習,汲取教訓,特別是學習他們的道德勇氣,也許她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方偉感慨道,目前我們生活的世界真的是一個很容易迷失的世界。對於很多不諳世事的年輕人,當然容易被漂亮的大政府、高福利的口號所吸引:人人可以免費上大學,人人都有免費健保,政府保證所有父母的產假,最低工資20美元以上,窮人可以領取政府支票…… 聽上去很美好,但最終的殘酷現實卻是:花完別人的錢,政府變成極權政府,人民失去所有福利。而眼下正確的理念卻很難被人接受,比如努力工作,把握機會,自立自強,包括縮小政府,壯大民間等等,都是和好逸惡勞的人性相逆的。但只有這樣,個人才能成功,社會才能繁榮,全民才能幸福。這一切的一切,起源就是來自正確的理念,堅強的意志和有勇氣的堅持。這也是我要做這一集節目的原因。
為什麼主流媒體、或者說左流媒體,不做這樣的分析?它們報道特拉斯失敗的原因時浮皮潦草,因為它不相信這些,它也不希望公眾知道和相信。這也是像《方偉時間》這樣的自媒體節目有價值的原因,值得大家支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