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拉斯維加斯廚房衛浴行業博覽會上,一家美國廚櫃製造商首次面對面遭遇中國不公平的競爭:一名中國男子利用美國企業主的營銷手冊銷售櫥櫃。
威爾伯恩櫥櫃公司(Wellborn Cabinet)的老闆保羅·威爾伯恩認出了這名中國男子——不久前,他曾以潛在客戶的身份參觀過威爾伯恩位於阿拉巴馬州的工廠。威爾伯恩與這位競爭對手對峙。
韋爾伯恩回憶道,“他只是笑着說:‘我們賣古馳包。我們生產這些東西,沒人能阻止它。’”
韋爾伯恩說,這次遭遇給了他“為正義而戰”的“動力”。他支付了大約 14,000 美元的律師費,以確保該男子停止使用韋爾伯恩的宣傳冊。然後將近 15 年後,當他意識到他的生意因中國櫥櫃傾銷而面臨風險時,他尋求關稅來保護自己。
正是在那時,他與前總統唐納德·川普相遇。2017 年,他在密爾沃基與川普會面,討論這些挑戰。
在2024年這個選舉季,川普多次提到櫥櫃行業是他第一任期內實施的關稅的受益者。
這位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表示,如果再次當選,他將對所有進口產品徵收10%的關稅,並對來自中國的進口產品徵收60%的關稅。
關稅一直是本次選舉中的一個爭議話題。
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稱關稅為“川普銷售稅”。然而,拜登-哈里斯政府保留了川普對價值3000多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徵收的所有關稅(約佔美國從中國進口總額的四分之三),並提高了價值18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的稅率,例如電動汽車、芯片和太陽能電池板。
美國總統拜登在5月宣布新稅率時表示,提高關稅將保護美國產業免受“中國政策驅動的產能過剩導致價格下跌和發展受阻”的影響。
10月底,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MF) 和世界銀行年會期間,美國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Janet Yellen)重申了對中國工業產能過剩的擔憂。她表示,中國尚未解決她 4月訪問北京時強調的根本問題——中國產量超過國內需求,並向全球傾銷廉價產品。
與此同時,選民們的看法則褒貶不一。
10月初 NBC民意調查發現,略多於三分之一的選民支持廣泛徵收關稅,而 9月中旬路透社/益普索調查發現,56%的選民支持川普的關稅提議。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估計,川普的關稅計畫將使美國普通家庭每年損失2,600美元。而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則認為,這一成本每年將在1,900美元至7,600美元之間。
儘管受到批評,川普仍然堅持對中國商品徵收關稅。
川普10月15日在芝加哥經濟俱樂部表示:“字典里最美麗的詞是關稅。這是我最喜歡的詞。”
他說,在同一次活動中,他遇到了一位櫥櫃製造商,該製造商告訴他,“先生,中國和韓國製造的廚房櫥櫃的價格只有我的三分之一……我無法競爭。”
幾年後,同一個人告訴他:“你實施關稅拯救了我的公司,挽救了數千個工作崗位。我公司現在經營得很好。”
韋爾伯恩認為川普指的是他。儘管很難證實,但他的說法確實符合。
在2005年首次遭遇危機後,總部位於阿拉巴馬州阿什蘭的威爾伯恩櫥櫃公司通過提供廣泛的產品,度過了2007年末至2009年中期的大衰退——當時許多美國家庭無力支付抵押貸款。
然而,當市場開始復蘇時,業務並沒有增長;相反,在2007年至2020年間, 員工人數從2,000人縮減至1,200 人,下降了40%。
Shaker風格的櫥櫃設計簡約,讓中國製造商能夠通過銷售即裝即用 (RTA) 產品佔領市場。美國分銷商進口RTA零件,然後組裝後在國內銷售。這些價格通常比美國製造的同類產品低20%至60%。
到2018年,中國已佔據了40%以上的市場份額。那一年,在價值100億美元的櫥櫃行業中,從中國進口的櫥櫃價值超過40億美元。
同年,韋爾伯恩與阿拉巴馬州共和黨參議員理查德·謝爾比(Richard Craig Shelby)進行了交談,後者建議他提起訴訟。韋爾伯恩說,謝爾比說,許多人對中國感到不滿。
2019年3月,威爾伯恩櫥櫃成為美國廚房櫥櫃聯盟的創始成員之一,該非營利組織向美國商務部提交了一份請願書。一年後,商務部得出結論,中國櫥櫃在美國的售價“低於公平價值”。與此同時,國際貿易委員會發現,中共政府補貼的櫥櫃進口損害了美國國內櫥櫃行業。
結果,中國櫥櫃進口商不得不繳納高達300%的關稅。韋爾伯恩說,在一年的鬥爭中,他幾乎每周都訪問華盛頓,其他櫥櫃公司也這樣做了。
他說:“當我們贏得訴訟時,我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這幫助了所有美國家庭。這讓我感到很欣慰,因為這裡所有的家庭仍然有工作。他們都是我們的親朋好友。”
他想起了 2005 年貿易展上的那位中國人,“如果你覺得自己在為正義而戰,你就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放棄。”
韋爾伯恩表示,他並不反對中國人,但他反對政權推動的不公平競爭。他說,中國產品便宜又好看,但使用壽命不長。
他指着公司總部會議室里他坐過的那把椅子,這把椅子已經用了50年了,只需要換個椅套。
今年10月,他迎來了80歲生日。“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家人都在這裡,”他談到他和兄弟白手起家創辦的櫥櫃生意時說道,“我真的很喜歡。我喜歡走過去,看着原木進入我們的鋸木廠”,並全程關注整個過程。
關稅的理由
耶倫10月22日在華盛頓舉行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年會上表示,廣泛徵收關稅將導致國內價格上漲,並影響美國企業出口商品的競爭力。
10月17日,她還對外交關係委員會成員表示,“全面、無針對性的關稅將提高美國家庭的生活成本,削弱我們企業的競爭力”, 並稱普遍關稅“是極其錯誤的”。
經濟學家普遍認為,關稅會導致物價上漲,關稅成本通常由美國進口商和消費者承擔。他們之間的分歧在於川普的關稅是否會導致通脹。
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經濟辦公室前主任彼得·莫里奇(Peter Morici) 對媒體表示,他認為川普的關稅計畫不會加劇通脹,因為2018年和2019年的徵稅並未引發通脹,而且川普可以選擇在四年內逐步實施進口稅。
6 月份,16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簽署了一封公開信,信中表示川普的經濟計畫將推高通脹,但專家們並未具體指出關稅的影響。
其他人則將川普關稅計畫視為達成類似於2020年簽署的第一階段中美貿易協議的貿易協議的談判工具。
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2023年的一項研究回顧了2018年至2021年301條款關稅的影響。
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款授權美國總統徵收關稅,以打擊不公平的貿易行為或違反貿易協定的行為。該委員會估計,在這四年中,關稅每年導致美國從中國的進口減少13%。研究還發現,受關稅影響的行業美國國內產品價格上漲了0.2%,生產增長了0.4%。
川普競選高級顧問布萊恩·休斯(Brian Hughes)在給《大紀元時報》的電子郵件中寫道,“就像2016年一樣,華爾街和所謂的專家預測說,川普的政策將導致增長放緩和通脹上升。”
“媒體輕信了這些預測,但當實際增長和就業增長遠遠超過這些觀點時,記錄從未得到糾正。”
從國家安全角度來看,關稅成本可能是必要的。
10月23日,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華盛頓布魯金斯學會發表演講時表示,徵收關稅對於阻止中國將國家補貼的過剩產能傾銷到全球市場的掠奪性行為是必要的,“這種行為將導致全球製造商破產並扼殺供應鏈”。
據廚櫃製造商協會稱,關稅對櫥櫃行業有利。該組織首席執行官貝琪·納茨 (Betsy Natz) 表示,進口商在 2020 年關稅生效之前囤積中國進口商品“只會將減稅措施的有效性推遲幾個月”。
“關稅現在正在發揮作用,將不公平貿易的中國櫥櫃進口排除在美國市場之外。”
2018 年美國從中國的月進口額在峰值時達到1.6億美元,而目前的進口額僅為200萬美元。
她表示,廉價的進口產品可能會消滅國內產業,並最終導致外國公司壟斷的市場價格上漲。
2019年和2020年,櫥櫃關稅的主要反對者是代表進口商的美國櫥櫃分銷商聯盟(ACCD)。在2020年2月的一份聲明中,ACCD成員、廚櫃經銷商首席執行官蘭迪·戈德斯坦 (Randy Goldstein) 指責支持關稅的組織“利用針對中國的貿易恐慌”並“試圖消滅傳統上由中國供應的一個雖小但很重要的細分市場”。
7 月,美國商務部裁定,從馬來西亞和越南進口的木製櫥櫃、盥洗台及其零部件將受到同樣的中國關稅。這兩家櫥櫃製造商協會向商務部提起訴訟,以彌補允許中國出口商從這兩個國家發貨以規避關稅的漏洞。
現行關稅將於明年進行例行五年審查。審查將決定是否取消這些關稅或再維持五年。納茨表示,“我們堅信,目前關稅需要繼續維持。”